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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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塞克里扶着杨逍回营休息，自己则帮忙打点迎接张无忌回来。杨逍虽然不适，但歇息一会后已恢复不少，然而一个消息却打破了一切。

 

张无忌的部队本已在归途上，却在途中遇上了敌军的余兵，始料不及中了暗算，虽然最后把对方杀乾淨盡，可张无忌亦受了伤，而且因消息混乱，并不知道伤势，就只知道是刀伤，把杨逍吓得不轻。

 

一听到张无忌受伤，本来镇定自若的杨逍吓得三魂掉了七魄，脸色惨白得像透明一样。这种忧心如焚的紧张，除了在父皇病重时，可说从没有过。一合上眼便浮现张无忌没身是血的惨状，杨逍不禁全身颤抖，也顾不上自己身体欠佳，立即准备好一切，要动身去看张无忌。

 

塞克里知道阻止也是徒然，干脆陪伴他去了，只是路途遥远，且道路颠簸，殿下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现在又要长途跋涉，实在难以放心。

 

杨逍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只想到要立即去到张无忌身边，即使自己未必能帮上什么，但至少要知道他的状况方能安心。虽然焦急不已，但仍没有失去方寸，附近极有可能仍有敌军，万一自己落入了圈套，只会连累张无忌，是故绝不能粗心大意。他调动了一支部队，并着塞克里一起护送，直向张无忌驻扎的营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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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受了刀伤的张无忌已接受治疗包扎，并无什么大碍了。

 

都怪自己大意，太小觑了敌军，才会不慎遭到暗算，所幸他身手向来不错，及时躲开了没中要害，只是肩膀中了一刀而已，这种伤势对他而言只是小伤，不足为惧。

 

为免令杨逍担心，他不打算停留太久，见伤势好了一点，既不流血也不再疼了，便命大军翌日一早出发，然而，就在准备就寝时，却传来了消息：杨逍竟然来了！

 

"这个傻子，怎么会赶来了？"张无忌听到的第一反应是生气，早已千叮万嘱他不可犯险来到前线，万一遭到埋伏该怎么办？就算没遇上伏击，以他的体魄，又怎受得了这样日夜赶路？但回心一想，他是听到了自己受伤才焦急赶来的，即使他从不说出心意，一言一行已表现了紧张和关心，可见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要，想到这里，张无忌心里又是暖暖的。

 

"逍！" 张无忌一见到他也差点吓坏了，日夜赶路了一整天，杨逍显得十分狼狈，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如纸，而且不见几天，人已瘦了几圈，看得张无忌心疼不已。

 

"无忌，你的刀伤怎样了？" 杨逍见张无忌精神奕奕，知道他伤势不重，松了口气，却仍坚持要察看他的刀伤，张无忌为了令他放心，立即让他看了。刀伤并不及骨，只是皮外伤而已，流血也不多，包扎好后已经无恙了，杨逍这才完全安心。

 

"只是小伤而已，你怎么赶来了？万一遇上伏击怎么办？身体受不了怎么办？" 张无忌一时气在头上，连珠炮发的怪责起来。

 

"我一听到你受伤了，便什么都管不了，怎能留在后方等待？没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又怎会安心？" 杨逍有点心虚的答道："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令你担心了..."

 

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张无忌心疼还来不及，也不忍心再怪责什么了。其实他哪有指责杨逍的意思？就只是怕他出事而已。

 

"好了，既然来了，就在这好好休息吧，先歇一晚，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好。"杨逍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微笑却是虚弱得很，声音也是气若游丝，日夜兼程赶路已耗尽了他的体力，见到张无忌安全无事，一直硬撑着的他终于软软的倒了下去。

 

"逍！！！" 张无忌眼疾手快，把突然晕倒的他结实的抱在怀里，立即紧张的传来了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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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军出发，日夜奔波劳碌，已耗损了杨逍不少体力，再加上气温骤变，又日夜赶路，感染了风寒，一直高热不醒。

 

张无忌无限期延后了归程，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看着他被高热煎熬下痛苦的神色，还有因身体再度折损从唇边溢出的鲜血，一颗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

　　

早知道这样，无论他怎样哀求，自己也决不会让他一同出战，对自己而言，没有什么比他的安危性命更为重要。

 

听塞克里说，之前他虽有不适，但经休养后已渐渐好了，若不是得知自己受了伤，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不顾一切赶来，不会重病不起。

 

"无忌...不要死..." 他虽陷于昏迷，口里却仍不时呢喃着，张无忌知道, 他定是被自己受伤的消息吓坏了，不断被自己丧命的梦魇折磨着，看到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张无忌心疼的替他抺去额角的一丝丝冷汗，反复一遍又一遍的柔声安慰他道："逍，我没事，我一直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也许是他的安慰有了作用，杨逍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放松下来，只是眼角仍是湿润的，细碎的声音也是嘶哑的："对不起...我...爱你...一直也...爱你..."

 

"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张无忌宠溺的笑着，轻抚着他消瘦苍白的脸庞，他的心意自己又岂会不知？两人共处多年，就算他坚持不说，他们早已心意相通，不用言传也心有灵犀了。这些年来，张无忌虽然渴望听到他说一句也爱自己，可早已放弃了希望，他甚至以为，这一句"我爱你"，杨逍是铁定一生一世也不会说出口了，却没想到在此刻竟能亲耳听到，纵然他早已答应过杨逍，不会再有任何越轨行为，此时却仍是情难自制，就像最庄严圣洁的仪式一样,深情的吻上了他的唇，辗转柔情的说道："逍，我也爱你..."

 

张无忌不单寸步不离，更是亲自照顾杨逍一切，决不允许他人代劳，他耐心的一点一点给杨逍喂药，心疼的替他抹汗，甚至亲自替他清洁梳洗，更换衣服等，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温柔无限，就像呵护宝贝一样，生怕会弄痛了他。此刻的他，已完全抛开了皇帝的尊贵身份，再不是什么国君，就只是一个照顾重病妻子的丈夫，只希望能为最爱的人做尽一切，祈求他能早日康复。

　　

士兵们都不禁惊讶，他们的铁血君王，竟可为最爱的人柔情至此，都不禁为此动容。张无忌钟情杨逍，早已是众所周知，纵然一直有不少流言蜚语，指杨逍以美色迷惑张无忌，为了复仇复国处心积虑等闲言闲语，可经过了这一仗，士兵们不单见识到杨逍的才干，也对他的为人更清楚了解，如此一个不计名利，品德高洁，谦逊安份，一心只为天下苍生的人，又怎能跟那种媢惑君主的女人相提并论？这样的他，与他们尊贵的陛下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好比神仙眷侣一样，令人艳羡。

 

杨逍只是积劳成疾，病情虽不轻却不致命，只要好好休养调息便可，高热持续三天后终于退了，人也醒转过来。

 

梦里张无忌满身披血，奄奄一息的样子把他吓得魂不附体，醒来后立即四处找寻张无忌的身影，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坐在床边，方如释重负松一口气。

 

“无忌…” 张无忌虽伤势无碍，可双眼却布满血丝，形容憔悴，能清楚看出已几天几夜没有好好休息，杨逍知道他定是不眠不休的守着自己，又是温暖又是内疚。

 

“逍，来，喝些水吧！” 张无忌见他终于醒来欣喜不已，立即柔声问道：“觉得好一点吗?“

 

“让你担心了。”杨逍虚弱的笑了笑。“只是一点风寒而已，不碍事。”

 

“高热了几天，人都烧得迷迷糊糊了，还不碍事?” 张无忌语气中是怪责，但更多的是心疼，还有释然。“不过若非这样，也许我永远也没法听到你亲口说一句爱我。”

 

"我..." 想到自己定是在昏迷中失言了，杨逍脸上不禁微红，这句自己一直苦苦忍耐了多年没说出口的话，竟然在失去意识时无意吐露了。

 

"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张无忌认真的凝视着他，逼他正视自己:"多年来的自我折磨还不足够吗？若你父皇在天之灵，会愿意看到你这么痛苦吗？即使白翎亡了，百姓不还是一样幸福活着？你为了白翎和你父皇，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有何意义？除了令你我都受苦外，还能得到什么？难道聪明如你还没看清，这天下本是大同，什么国家之分，也只是狭隘之见而已？为什么还要分什么黑曜与白翎？还要记着那些已不再重要的所谓国仇家恨？为什么你还不能放下，不能为自己设想？"

 

杨逍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张无忌当然知道，他一直都是爱着自己，只是被道德和自责的枷锁束缚，不能自拔而已，聪慧如他，又怎会不明白个中道理？白翎早已不存在了，一下统一已久，过去的事情都已如烟消逝了，这样牺牲自己的幸福，坚守着已再没半点意义的过去，真的值得吗？

 

"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剩下的日子己不多，难道你希望到死去那天方知后悔吗？"

 

"无忌，对不起，因为我的固执，令你受苦了。" 想起这些年来，即使自己刻意不表露爱意，甚至残忍的要求两人相敬如宾，不可越礼，张无忌还是始终如一深爱自己，多个寒暑依旧不变，这份深情，自己却冷然相报，一直无情的伤害一个待自己至真至诚，甚至用生命来爱自己的人！

 

"逍，放了自己吧！你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纵然他不说话，张无忌已看出他有所动摇了，什么约定，他已全然抛开，在他眼前的，是他最爱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恕我不能遵守约定了，我张无忌也不是什么君子。"张无忌笑着说罢，已紧紧的把杨逍搂进怀里，深情无限的吻上他的唇。

　　

而他怀里的杨逍，再没有推开他，反而双手环抱着他，柔情的回应着他的吻。

 

用多年的苦酿成的甜，份外珍贵，份外难忘，也份外令人珍惜。

 

经过了多年的隐忍，他们也倍加爱惜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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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逍痊愈后，张无忌也带兵班师回朝了，然而今次回来时，他却是紧牵着杨逍的手，两人的关系尽在不言中。

 

经过了多年，殷素素和朝臣已不再像当初强烈反对了，日久见人心，杨逍是否图谋不轨，有没有反叛之心，时间已证明得一清二楚。本来皇帝立后，理所当然，可是张无忌早已明言终身不娶，就只要杨逍一个，他虽再不像从前独断独行，但做了的决定也不是谁能左右的，且杨逍对黑曜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他是后也好，是臣也好，有他在身边，张无忌的的确确已脱胎换骨，成为一位难得的贤君，且这场战事，他又立了大功，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人反对。

 

杨逍虽不为官，也不为后，却是张无忌心中最爱，最信任的知己，最可靠的战友。白翎虽亡，却以另一个方式再次存在--

 

黑曜的君主与白翎的皇子，两个睿智聪慧，运筹帷幄，天生为皇者的人，从互相敌对，到惺惺相惜，经过了各种磨难历练，爱恨情仇，终于抛下了国家之分，仇恨之縳，两人携手君临天下!

　　

全篇完

　　

完成了这篇番外，《君临天下》也正式完结啦！虽然之前的BE结局才是原定结局，可是后来写番外时也很喜欢两人君临天下的安排，所以就把HE和番外结局设定为默认结局了，很感谢各位朋友一直对这篇文的支持, 这也是我笔下的逍文中我最喜欢的，在此再一次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