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五

 

转眼间，冬天已经来到，在这几个月里，修普诺斯神速的进步，令所有嘲笑过他的人都不敢再作声．

 

起初对打练武时仍会不时受伤，到渐渐地受伤的次数少了，有时还能击倒对手，他所依靠的并非单单武功和体力，在对战时冷静分析情势，看准对方的空隙，手中的武器，不论是软剑或是竹箫都游刃有余，轻盈有力．现在的修普诺斯已不再从前武功笨拙，只有挨打份儿的小子了．

 

谁也不知道，一个对武学一窍不通的人，怎会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脱胎换骨，就只有潘多拉心里清楚，这动力都来自对塔那都斯的思念．为了尽快能与弟弟重逢，他比其它人付出更多血汗，能得到今天的成绩绝非侥幸．

 

哈迪斯坐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这批最新选中的手下过招练习，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修普诺斯，脸上也总是欣赏的笑意．

 

“明天他们将要面对第一次的比试．”哈迪斯对身旁的潘多拉说道：“照现在这情况看，希帕斯要过此关，应该问题不大吧！”

 

“是的，大人，您的眼光果真没错．”潘多拉答道：“之前属下还为他担心，怕他会在比试场上丧命，但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了．”

 

“自从你爹死后来到幽冥，除了和我之外，跟其它人并不多话，亦很少为其它人担心过．”哈迪斯突然问道：“但我常看到你跟希帕斯一起，更时常为他疗伤，对他格外紧张，潘多拉，你是看上了这小子么？”

 

“大人．．．”被哈迪斯这直接一问，潘多拉羞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我们的组织里，向来只有仇恨，并没有爱．”哈迪斯凝重地接着说道：“加入这里的，哪些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哪些不是跟我们有着共同仇人的？看来只有希帕斯唯一例外吧！他肯来投幽冥，并非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救活弟弟．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愫，真的只是普通的手足之爱吗？我这个局外人姑且看得清清楚楚，你天天跟他一起，难道没察觉到吗？”

 

“大人，属下知道他心有所属，可是．．．”潘多拉咬了咬唇：“那并不能阻止属下爱他．”

 

“明知是苦涩没结果的，还是甘心灯蛾扑火吗？”哈迪斯叹了口气，再次忆起那前尘往事：“不过，也许，情爱之事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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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那都斯等了又等，修普诺斯还是没有回来．到底修普现在怎样？他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他有没有挂念着他？这一切一切，他都无法知道，就只能透过潘多拉得悉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

 

他不断地追问着潘多拉，只愿她能告诉自己多一些，可她却从没有多言，只是简单说了些“他活得很好”，“他办完事便会回来”等敷衍了事的话．

 

可恶！塔那都斯不禁大怒，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为何非要靠这个女人传递？

 

虽然她经常来照顾自己，可总觉得她对自己并不友善，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当然不会知道，潘多拉每次带药前来替他看病，都是经过一番苦苦挣扎．

 

她心里知道，他才是在希帕斯心中最重要的人，也清楚只要塔那都斯仍然存在，希帕斯定然不会爱上自己．

 

承继了父亲的遗志，她明白到，不管对方贫富，不理什么恩怨，也要倾尽全力相救，可每次面对塔那都斯时，心里仍是那么痛苦，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待她，非要她出手相救她情路上的大敌？

 

可经过一番矛盾挣扎，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遵照她许下的承诺，她不想让希帕斯伤心难过，这也是唯一她能帮他完成的事．

 

这几个月的试炼，不单是潘多拉，塔那都斯也渐渐看清了自己的情感．

 

从前与修普诺斯一起，只视作理所当然，只以为因为是孪生兄弟一起成长而密不可分，可经过这几个月的试练，熬过了这段修普诺斯不在的艰难日子，他才才渐渐发现，爱情的种子早已在心中萌芽．

 

原来，他对修普诺斯的并非纯粹的兄弟之情，他苦苦思念他，日思夜想的爱他，梦里梦外都只想吻他，抱他．．．

 

修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

 

他问了一遍又一遍，等了一天又一天，修普始终没有回来．

 

爹娘已经不在了，现在连修普也离开了．

 

每天也只有他一人孤单的过，不能用武功的伤，他仍能默默承受；寒毒入心时的痛，他仍可坚强挺着，可是，没有修普的日子，却是每天都渡日如年，都是锥心得难以忍耐．

 

伴着他的，就只有潘多拉传逹的片言只语，还有屋外那棵梅花树．

 

他曾说过，修普的那一身傲骨倔强，就像梅花一样．

 

他坐在窗前，看着那雪天里开得格外美丽的梅花，他又不禁忆起了他的恋人．

 

他的修普诺斯．．．他的俊美，他的坚毅，绝不比梅花逊色．

 

那漫天的落红飞絮，仿如传递着修普诺斯的情话一般，在风中他彷佛听到修普诺斯在柔情地呼唤他的名字．

 

塔那．．．塔那．．．

 

修普，是你回来了吗？ 

 

他像着了魔一样走出屋去，迎着纷飞的大雪，不理刺骨的严寒，不管已冷得瑟瑟发抖，痴痴地接着那片片花瓣，像抚摸恋人的脸庞一样，轻抚那棵梅花树．

 

修普．．．你到底在哪里？

 

他抱着那梅花树，喃喃的说道．

 

最爱的人不在身边，他只能把梅花树暂且当作修普诺斯的化身，紧紧的抱着他，轻轻的吻着他．

 

修普，我爱你，我爱你．．．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为什么你不回应我的拥抱，我的热吻？

 

泪水一点点的溢出，不知不觉已爬满了一脸，再也分不清哪些是融化的雪，哪些是凄怆的泪．

 

他抱着树缺堤痛哭饮泣，直至哭得累了，直至泪已干了，直至身体冷得不能动弹，直至整个人虚脱昏倒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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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雪仍是很大，可潘多拉仍是如常来到塔那都斯的屋子里．

 

今天是修普诺斯进行比试的日子，虽然对他信心满满，可潘多拉总觉得要亲自看着他上场，能在他受伤时第一时间上前迎救方能心安．

 

可惜，修普诺斯不容许她这样做．

 

“潘多拉，不用担心我的，你如常去替塔那送药吧！”

 

又是塔那，他的心里就只有塔那，何曾担心过他自己的安危？何曾为他自己着想过？

 

看着潘多拉不情愿但却无可奈何的离去，修普诺斯不禁舒了口气．

 

他明白她的关心，也感谢她的好意，他早已把她视作唯一能倾诉的红颜知己了．

 

没错，就只是红颜知己罢了．

 

他的心里，已再没有位置留给别人了．

 

他生命里最深爱的人，只有一个．

 

为了他，他必须努力迎战．

 

塔那，为了你，无论前路怎样艰难，我一定会无惧的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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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的来到塔那都斯的屋子，潘多拉只想快快让他服完药后，便立即回去修普诺斯那里．

 

然而踏进屋子里，却没有塔那都斯的身影．

 

“塔那都斯！塔那都斯你在哪里？”她一边喊着，一边走遍屋子附近的每个角落，终于在梅花树下找到了已失去意识的他．

 

抱起了他已冷僵了的身体，那一张脸已冷得发紫，双眉紧紧皱着，似在极力忍受痛苦．

 

已千叮万嘱叫他不要受寒了！谁知他还是任性胡来，现在寒毒又发作了．

 

为什么他们兄弟俩总是这样，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

 

情况紧急，潘多拉不再多想，赶紧把他带回屋里，用厚厚的衣服和棉被裹着他放了在床上．

 

“塔那都斯，你千万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