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二十八

医护人员都已准备好了，修普诺斯和奥涅伊洛斯躺在病床上，准备被推进手术室里。

毕竟只是小孩子，奥涅伊洛斯虽然勇敢，但看到医生护士都如临大敌般紧张，也被这气氛感染了有点害怕，修普诺斯一直留意着儿子，看到他不安的神情，紧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奥涅，不用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爸爸都会在你的身边。这手术有多艰难也好，我们一起面对它吧！你不是一个人的，知道吗？’

奥涅伊洛斯点了点头。

在生病的这段日子里，他看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虽然这段日子并不好过，可却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些困扰了他很久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原谅了爸爸，可是，在他病了后爸爸为他所作的一切，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温柔的关心，再加上昨晚他和叔父之间的话，已把心里的恨慢慢浴化了。他知道，爸爸这次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他的，自从破产以后，爸爸一直挨很多苦，加上不适也不会看医生，身体并不太好，未必能承受得了手术带来的伤害和痛苦，可为了救自己，他什么也不顾，即使明知要冒险也不惜一切。他不禁想起自己那些伤害他的话，想起自己一时任性做出那些令他担心的事，但爸爸却从来没有怪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爱他，令他充满歉意内疚。

在得知真相的那刻，他真的很怒，恨极了爸爸，认为他是害死妈妈的凶手！但渐渐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感到自己不该只怪责他，他一直都千方百计不想伤害妈妈，只可惜一切事与愿违。爸爸原本是爱着叔父的，却被逼与妈妈结婚，在这段不该发生的婚姻里，爸爸所受的痛苦，绝不会比妈妈少吧！

至于他和叔父的事，他虽然还未能完全接受，但已没像从前那么抗拒了。叔父说得对，为了怕伤害他们，即使叔父回来了，最爱的人就在自己跟前，可爸爸却一直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容自己做出半点越轨的事。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作为哥哥的，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弟弟，也仍然不能接受爸爸和叔父相爱的事实，可是，爸爸能为了救他连性命都不顾，难道他就不能为他忍耐一下吗？

‘爸爸，谢谢你…’他向着修普诺斯笑了笑：‘还有，对不起…’

‘傻孩子，对不起你的，是我。’听到他终于肯再喊他爸爸，修普诺斯兴奋得溢于言表，他紧握着儿子的手：‘我们两个要一起努力，不能让你的弟弟失望。’

奥涅伊洛斯坚定的点了点头。

‘爸爸，大哥，你们要加油啊！’看到爸爸和哥哥都快要进手术室了，墨菲斯，伊刻洛斯和幻塔索斯依依不舍：‘记得吗？我们勾过手指的，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我和爸爸都会平安回来的！’奥涅伊洛斯向着弟弟们笑了笑：‘大哥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修普，记着，我和孩子都在这里等你。’达拿都斯再次叮嘱道：‘不管遇到什么，为了我们，都要支持下去！’

‘达拿，我答应你。’修普诺斯答道。

手术的时间到了，医护人员推着两人进了手术室，而达拿都斯和三个孩子，则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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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早已向达拿都斯说明这次手术的风险，这是一次危险的手术，医生会先把修普诺斯三分之一的肝脏切下来，然后移植到奥涅伊洛斯身上，手术期间病人也许会大量失血，随时需要做好输血的准备。

手术进行期间，达拿都斯神色凝重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三个平时活泼爱玩的孩子也收起了笑容，一起耐心的等待。

‘叔父，我们可以为爸爸和大哥做些什么呢？’墨菲斯突然问道：‘除了在这儿等待以外，我们真的很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事。’

‘孩子，我们一起为他们祈祷吧！’达拿都斯从不相信鬼神，可此刻的他却只能向上天祈求帮助，他不奢求上天会让他和修普继续相爱，也不要求孩子们会接纳他们这一段不伦之恋，在这一刻，他的所有希望，就只是修普诺斯和奥涅伊洛斯能平安渡过这一关罢了。

每次看到护士紧张地进进出出，他的心都像被紧紧揪着，他很害怕，害怕会被告知什么坏消息，因为他始终都在担心身体虚弱的修普诺斯，会挨不过这危险的手术。

护士再一次出来，这次，她的神色比之前更紧张。

看着护士凝重的向他们走过来，达拿都斯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心里涌起一股强烈不安──修普和奥涅一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