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十三

即使在昏迷中，杨逍仍是不断被梦魇煎熬着。

眼睛很痛，令人痛不欲生的剧痛，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他能感到血和泪水在不停的流，他声嘶力竭的哀求，但那些人只是狰狞的笑着，锋利的刀子把眼珠子狠狠的生生挖出。

不，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以后都听听话话不再逃走，我任由你们怎样处置也可以，你们要打要骂也行，求求你，别挖走我的眼睛……

“不，不要！” 他大汗淋漓的醒来，想起刚才的只是一场梦，松了一口气。

他想睁开眼睛，想确认那只是一场恶梦，可是，他的眼睛真的不见了！

很痛，痛得他不禁流下泪来，然而那流淌出来的液体哪里是泪？那是血！一行行不能抑止的血！

“小团子！” 见他醒来了，张无忌欣喜不已，立即雀跃的说道：“小团子，我是无忌哥哥，你还记得吗？我是你的无忌哥哥！”

“我不是小团子…我是…我是…我是谁？”他痛苦的抱着头：“我到底是谁……”

见到他醒来，本来高兴得很，也放下了心头大石，然而这一番话，却向张无忌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是杨逍，你是我的小团子杨逍。” 张无忌急切的想令他想起一切。“你父亲是杨破天，母亲叫柳芯茹，你们一家本来住在京城……”

“不，什么杨逍？什么杨破天柳芯茹，我不认识他们！” 杨逍惊惶失措，尤如被惊吓到的小鹿。

他真的忘了！把一切都忘了！把自己也忘了！

张无忌失去了支持，跌坐在地上。

通晓医理的他立即想到，这极有可能是头部受到重击，脑里积了瘀血所致。

想到这里，他反而松了一口气，那起码不是永久的失忆，只要瘀血消散，记忆仍有望恢复。

他很有信心，能用药助他消除积血。

只是，杨逍承受的，并不只是失忆带来的惊恐。

一感到张无忌接近，他全身剧颤，挣扎着想要逃：“别挖我的眼睛，我不敢逃了，求你们放过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害怕，只想用尽一切方法使劲逃离，胸口却传来一阵像被利器穿透的剧痛，猛地一口口咳出血来

看到他痛苦的咳血，衣襟都染得一片鲜红，张无忌心如刀绞，恨不得承受一切的是自己，他牢牢的抱住他，只愿自己的怀抱能令他镇定下来。

“你别乱动，你的肋骨断了，乱动会刺伤肺部的…” 张无忌千方百计想让他停止挣扎。

“放开我，别挖我的眼…放开我…” 张无忌的话并没有半点作用，他声嘶力竭的叫着，眼里淌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感到自己被人抱着，更惊恐更用力挣扎，身上多个伤口在撕裂，涌出的鲜血染血了张无忌一身。

张无忌见状心疼得无而复加，却又慌乱无措，不知如何才能阻止他再这样伤害自己，无计可施下只好抱着他，用轻柔的声线，唱起那首小时候自己抱着他哼的歌。

这首《腐草为萤》是一首以萤火虫为主题的歌，相传坚毅的萤火虫会在季夏三月化为腐草，生生不息顽强的生长。从前在他失落时，杨逍总会以这故事勉励自己，如今，到他反过来给他支持和安慰了，他要给他勇气和力量，让他勇敢的生存下去。

小团子，勇敢一点，你一直都那么坚强，甚至比萤火虫还要顽强，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也不知是歌曲发生了作用，还是张无忌的声音太轻柔动听，在他怀抱里的杨逍，竟开始停止挣扎了，眼里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惧。

张无忌发现这方法奏效，继续柔情的喃喃吟唱着，旋律就如美妙的摇篮曲一样，已挣扎得累了的杨逍渐渐冷静下来，在他的怀里沉沉睡着。

"小团子，无论你是否记得我，我也一样爱你。" 他轻吻着他那张苍白的脸，每一吻都充满柔情心疼，口中继续唱着那首他和杨逍最喜爱的歌曲，就这样抱着他，让他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

今天工作忙, 下班後也忙, 先更一半,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