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第八回

撒加并不清楚要去哪里，只知道为了不让加隆找到，走得越远越好．

那天的逞强早已令腿伤复发，如今又不断走路，更是剧痛得寸步难行，可顽强的意志却支持着他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向前走，纵使每走一步也是一种难受的煎熬．

离开了温暖的家庭自力更生餐风露宿，虽然没想过会一切顺利，可情况却比自己想象中糟糕得多，现在找工作一点也不容易，老板见到那些年纪轻轻的学生多数不肯雇用，带出来的零用钱真的不多，要支持到自己康复时回去，根本是绝不可能的，到底该如何是好，撒加实在是毫无头绪．

离家的日子真的很苦，每天都想念着疼爱自己的父母，挂心与自己兄弟情深的加隆．手上的钱有限，现在找不到工作更要节衣缩食了，虽然不至于没有饭吃，但这几天都吃得不饱，晚上总是饥肠辘辘，躺在又硬又冷的球场石级上，理所当然的睡得不好．看到别人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总会想起妈妈那几款拿手小炒；在石级上辗转难眠时，总会想到家里软绵绵的大床．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回去，这一切幻想将会立即成为事实，他不用再挨饥抵饿，不用再担心生活，更不用再露宿挨苦，可是无论他多么想家也好，他也绝不会回去的！只有待自己完全康复才回去，才是令加隆重拾自我的最好方法，也是他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

天色渐暗，刚才还在踢球的少年都纷纷回去了，只剩下有家归不得的他，一个人留在冷清清的球场里．周围都寂静得有点可怕，不过他己经习惯了这孤单的感觉了．匆匆吃过了那份份量少得可怜的晚餐，虽然时间还早，但这几天已饿得有点手脚发软，为了节省体力，他还是选择早点躺下休息．心里只想，只要快点睡着，就不会再觉得饿，也不会再觉得四肢无力吧！可是腿上传来的痛楚，却令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

这痛楚已持续几天了，而且越来越强烈，每次发作都倍加难受．他也明白，当日在哈迪斯面前太逞强了，为了抵抗那不屑轻蔑的目光，竟不惜再次弄伤旧患，可是纵然痛得难受，他却没有后悔，即使现在已不再是光芒四射的球员，他的傲气自尊还是令他宁愿选择身上挨痛，也不会屈服受辱．

腿上钻心的痛令他不得不放轻呼吸，不自觉得把身体瑟缩起来，紧咬牙关抵御那一浪接一浪没有休止的痛楚，也想过放弃抵抗，干脆让自己昏死过去，可是那难当的剧痛总不肯放过他，每每在他快要失去知觉的一刻把他猛然弄醒，强逼他清晰感受着每一分如刀割般的折磨．

他咬了咬牙，用尽自己的意志去抵抗，从前多么难熬的时光都挨过去了，这一点点痛，又怎可以令他认输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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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几天都找不到，加隆和哈迪斯更是焦急，较偏远的球场都找遍了，可是加隆却不肯放弃，他很清楚，为了躲避他，撒加定是去了更遥远更难找的地方．

听哈迪斯所说，撒加离家那天应该刚好遇上旧伤复发，他已伤成这样，连站起来都不行了，却竟然为了他，一个人负伤去了这么远的地方．

那个傻瓜，每次旧伤复发时都痛得异常难受，虽然他总是强装轻松，可又怎么暪得过他？他带走的钱不多，伤势严重却没人照顾，万一出了什么事．．．加隆已不敢再想下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和哈迪斯约好了分头去找，虽然仍然没法原谅哈迪斯对撒加说了那番残酷的话，不单令他伤势加剧，更逼他远走他方，可是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当哈迪斯提出一起合作找寻撒加时，他也没有拒绝．

对哈迪斯而言，跟加隆一样，撒加失踪的日子，每一天都渡日如年．

起初以为撒加已受了伤，应该走得不远，心想要找回也不太难，可他却没有料到撒加会这样坚决，为了弟弟的将来，竟把自己放逐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还记得当日那张强忍痛楚的脸，作为一个球员，他可以判定，那腿伤定是十分严重，他当时一定很痛，一定很难受了．可是一个负伤的人，竟可走得这么远！

那份顽强的意志，是他从没见过的，记得以前自己也受过伤，那时走了几步已是剧痛难当了，他的伤比自己当时还要严重，要走这么远的路，根本是绝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自己的愚昩，在还没清楚一切前已妄下判断；笑自己的肤浅，竟然只因一些表象，把一个坚强得令他也自愧不如的人视作弱者！

他已离家几天，也向球队告了假，在找到撒加之前绝不会回去！

天色已晚，今天已到过了几个地方，这个区的球场就只剩一个没找了，可是仍是一无所获，已走得双腿无力，可他仍坚持要把这一区找遍了才休息．

当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今天要找的最后一个地方，看到石级上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如释重负，然而当急忙走过去认真细看后，一颗心却立即掉到谷底．

只见撒加抱着双腿，身体颤抖地瑟缩着，脸上血色全无，眉紧紧的皱着，双唇也咬得出血，默默的用尽气力抵御着痛楚，微微的喘息着，却没有半声呻吟．

“撒加！你怎么样？”赶紧摸了摸他的前额，虽然夏天酷热，额上却是吓人的冰冷，身体其它地方亦然，看着那痛苦不堪的神色，哈迪斯如入寒窖．

“哈．．．迪斯．．．？”意识游离间双眼有点模糊，撒加只依稀看到黑发少年焦急不安的脸，却不能肯定是不是真实．

“对不起．．．撒加．．．这都是因我而起．．．”哈迪斯只感到一颗心像被狠狠揪着，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已知道一切了，是我不好，是我错怪了你，还竟对你落井下石．．．” 

“你．．．不用．．．怪自己．．．你说的．．．都是事实．．．”他轻不可闻的答道，声音渐渐微弱，意识渐渐游走，他虚弱的笑了笑，终于可暂时得到解脱了．．．

“撒加！撒加！”哈迪斯见状更是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立刻打了电话召救伤车，接着又赶紧通知了加隆．

看着撒加冷得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双唇发紫，哈迪斯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痛苦，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却又犹疑了一会，但是看到那强忍痛苦的倔强眉宇，内心又不忍，终于还是伸出了手，把那冰冷的身体拥了入怀．

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溢满心头，心猛烈的跳动，他也解释不了这反应因何而来，总觉得这动作有点不妥，但又不忍放开他．

替他抹去了脸上淋漓的冷汗，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的告诉自己，那是出于自责愧疚而已．

是的，那是因为自责而已．

本来说过不会写明显的ｂｌ，也不会写亲密的动作的，可是，汗．．．写着写着就变成这样，不过反正这文我也不会发在良识版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