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五

 

修普诺斯被软禁在这个富丽堂皇的笼子里已经有好几天了，自从那日他把宙斯气走后就没见他来过。也好，神王不在身边就连压力也小了不少，因为想起宙斯临走时的威胁，担忧帕西提亚的安危，修普诺斯不敢轻易寻死，只能一边忧心忡忡地等待宙斯的消息一边听他的话好好的活着。这几日侍女陆陆续续把一些精致的洗漱用具，干凈的被褥搬了进来。修普诺斯完全不能明白宙斯这么做的用意是如何。

“请问…这里是？”

终于下定决心他拉住了一个侍女的手，向她询问自己的所在。

“修普诺斯大人，这里是神王陛下的寝宫。”

侍女有礼地回答以后放下手中的东西退了出去。留下又一次被震惊的修普诺斯。他根本不知道也根本没有想过这里是宙斯的寝宫。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是个普通的行宫。他脸有愁容地坐在床头，宙斯的行为不得不让他理解为想要占有自己。如今他手上捏着自己最大的致命点，自己要屈服么？

他几乎可以想象宙斯威严霸气的样子，想象他安静地靠在这个床的一边的样子。但是在传言中，他是个风流花心的帝王，想来这张床也曾留下过无数的身影吧。如今自己是否也会成为被宙斯宠幸的人呢？修普诺斯不禁想起了母亲和弟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的处境？

这天宙斯很是烦恼，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寝宫睡觉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碌特洛伊的事情，尽管众神几天一吵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定式，但他还是要从中调解一下。昨天他拗不过赫拉的要求，答应要降下神罚给特洛伊后就一直在想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他非常赞赏在战争中表现出色的阿喀琉斯，想要将这份荣誉给阿喀琉斯，可是他却和阿伽门农吵架离开了战场，这让宙斯不满。他一边派人去追回阿喀琉斯，一边他又不想让阿伽门农这么快赢得这手到渠成的战争。思来想去，他都想不到什么好对策。

他看着在外面草坪上演奏着的缪斯突然想起了修普诺斯，想起了这个还被他软禁在自己寝宫里的睡神。一个计划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如让修普诺斯托梦给阿伽门农假意指引他一条胜利之路，然后使绊子让他战败，这样阿喀琉斯就可以重新赢得军心。

这么想着的宙斯带着一把琴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把琴放在发着楞的修普诺斯面前。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脸，径自仰靠在床头。“朕累了，想要听一些舒缓的音乐。”

阶下囚的修普诺斯只得照做，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再一次催眠他。他心不在焉地弹奏着简单轻盈的乐曲，宙斯就在美妙的声音中闭上眼。    

修普诺斯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宙斯的时候，那是他刚刚来到奥林匹斯的时候，大殿上金发的神王冰冷威严的表情，他训斥着闹事的神祗并给予惩罚。那个时候的修普诺斯一直以为宙斯是一个严苛冷漠的君王，可是渐渐地他在奥林匹斯听到的确实侍女们调笑地私下说着神王的勇猛和性感。还曾听到过下界的人世相传宙斯是个残暴嗜杀的君主。但是修普诺斯对他的印象始终是片面而模糊的。如今闭上眼的宙斯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可以有机会细细地观察他。宙斯有着不同于冥王和海皇的浅金色的头发，高贵的衣饰更是将他映衬得俊美无铸。他安安静静地枕在那里，闭上的眼睛里面没有冷漠和无情，让他看起来柔和又年轻了些。

修普诺斯心想，他的笑意从未到达过眼睛吧，无论是怎么样的纵情调笑也好，左拥右抱也好，他觉得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笑过。所以他是不开心的吧。用力地甩了甩头，他怎么想到这个上去了？宙斯这样危险的人怎么是自己可以揣摩的？

再睁眼的时候宙斯已将身子朝着自己的方向侧了过来，他笑着看着自己，“怎么停下来了？”

“臣知罪。”

修普诺斯作势要跪下请罪却被宙斯一把抓住手腕往前带了过去。他扑到在床沿上，对上宙斯多情的眼眸。“修普诺斯，朕今日有感你的能力，给你找了个赎罪的机会。”

修普诺斯还是下意识地挣扎着，瞧他刚刚想的是什么，这个宙斯就是个讨人厌的花心鬼吧。但宙斯不容抵抗的力气把他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他凑过的脸，心内一阵犯怵。

他的嘴角在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修普诺斯看得真切。

帕西提亚。

宙斯在提醒他，他还有把柄在宙斯的手上。这令他无法拒绝宙斯的任何要求。

“…臣答应便是了，神王陛下请放开臣。”既然没有办法违抗，不如把自己的内心层层地包裹起来，回到那个隐在众神中间那个默默低调、内敛无息的修普诺斯吧。

“很好，”宙斯也没有再提出过分的要求。“我要你托梦给阿伽门农，要他发动一场错误的战争。”交代完了的宙斯自然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至少在修普诺斯还是这么倔强的时候。

 

 

“神王陛下。”

 

 

他倒是没有想到修普诺斯会主动叫住自己，宙斯没有回头，但他在门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说。”

 

 

“能否让臣见一眼帕西提亚？”唉，宙斯只能默默叹一口气，当日一时气恼随口拿了人家的未婚妻作为威胁，如今让他到哪里去弄一个帕西提亚来？他无法从修普诺斯的声音中听到多余的情感，他直觉这个睡神又回到了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状态。抱着再逗一逗他的心态，宙斯给出了他的回答。

 

 

“让你见了她，你心里还会有我么？我只会告诉你她现在安全，你要与她见面可不行。”

 

 

身后传来了琴弦断掉的声音，宙斯忍不住大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