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九

三年过去，杨逍与范遥也从弱小的孩子长成健壮一点，已是十五岁的少年了。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们精心准备的地道已接近完成。

虽然早已习惯了艰苦的劳疫，他们却不甘心一生为奴，范遥固然是无辜的，他从没有犯事，本就不该为奴，无时无刻也渴望与家人重聚；杨逍也要找回张无忌，亦要为他惨死的双亲报仇。

逃走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们经过精心的部署，已对士兵的行动习惯了如指掌，知道他们每月发粮饷时都会大吃大喝，甚至会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这正是出逃的良机。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杨逍头脑聪明，观察力强，心思细密，仔细入微，负责策划，研究地型，规划地道；范遥体壮力健，身手矫捷，主力负责挖掘地道。

这个晚上，士兵又开怀大喝，到了深夜，多人大醉，回到营账休息，营里一片寂静，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杨逍确定了四周无人后，两人立即钻进地道，少年身体较小又灵活，在地道里穿梭自如，杨逍视力甚佳，即使在漆黑中也能看清前路，为免引人注意，他们没有点灯，由熟悉环境的杨逍引路，他们筹划已久，又准备充足，一切都很顺利，走出地道的出口，便已逃出营地了。

他们不禁欣喜，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赶紧尽快离开险地，只是，才走得不远，已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追兵的声音。

“哥，你快走，我懂一点武功，我留下对付他们！” 范遥立即当机立断说道。

“不！我不能留下你一人冒险，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杨逍坚决拒绝了。

“你忘了你的大仇吗？忘了你的无忌哥哥吗？他还在等着你！你不可以死！”

“可是……” 话虽如此，可要抛下与自己甘苦与共的兄弟独自逃命，杨逍实在难以做到。

“我能应付的，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难道你到现在才为了我放弃吗？” 范遥一边催促，一边把杨逍推走： “走啊！快走啊！”

“阿遥……” 自己再拖拖拉拉，便两个人都走不了，辜负范遥的心意了，杨逍咬了咬牙，快步离开：“阿遥，一切小心！”

“哥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轻易被抓着的！” 范遥给了杨逍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容。

两人来到一条歧路便分道扬镳，杨逍走左边小道，范遥待杨逍走远了，立即把追兵引到右边的路，他身手矫健，动作灵活，要逃走本来也不难，只是他始终只是个孩子，又是徒步逃走，又怎能逃过骑着马的士兵？才走了不远，便已被追上了。

“嘿，这些难缠的家伙！” 范遥看到追兵来了，已作好了跟他们拼命的准备，虽然仍心系着家人，但为了成全心爱的人，为一个自己视如至宝的人付出生命，死又何悔？死又何惧？

“今天就让我痛痛快快跟这些混蛋拼一场吧！顺便算算这三年来他们虐待我哥和我的旧帐！”他咬了咬牙，紧捏着拳头向那些追兵冲去…

*******************

与范遥分别后，杨逍拼命逃跑，经过这几年的劳疫，他的体魄已大不如前，小时候他本就是个较文静的孩子，为奴后每天遭受苦役、胃病、伤痛、饥寒交迫等种种折磨，体力远远不及范遥健壮，可他聪明伶俐，脑筋灵活，懂得利用环境掩饰行踪，一路上都逃过了追兵，眼见自由在望了，然而心里突然一颤，一阵强烈的不安却令他暂停了脚步。

与范遥情同手足，密不可分，两人早已建立了不用言传的默契，杨逍可以肯定，这阵突如其来的不安是在告诉他：阿遥出事了！

虽然即使回头去救也只是以卵击石，甚至非但救不了范遥，甚至更可能会赔上性命，可这些年来，范遥对他的情义，早已甚至超越了亲兄弟的手足之情，他又怎会感受不到？即使不能回报他这份情意，他也决不能让他为自己牺牲，若真的救不了他，起码让他和这位情深义重的弟弟死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他毅然回头了，打算回去和范遥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只是，在还没走几步，已听到从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而更可怕的，是除了马匹奔腾的声音外，还有凶猛的狗吠声！

杨逍当然知道，奴隶的营地里养了几头凶猛无比的狗，牠们听命于士兵，专门撕咬背叛或不听话的奴隶，若被这些恶犬追上，就算不被士兵打死，也会被活活咬死，想起那些恶犬呲牙裂嘴的狰狞模样，还有从前那些逃走不遂的奴隶被群吠攻击撕咬的惨状，登时浑身一颤，立即不顾一切拔足便跑。

杨逍体力不佳，身上又满是伤痛，又怎会是那些猎犬的对手? 士兵们一看到在前面拼命奔跑的他，大声命令道："追！"，恶犬一听到指令，便像疯了似的向他追去。他只知道拼尽力量的跑，奈何人的速度本就不如狗只，更何况是身体弱小，伤痕累累，营养严重不足的他？他喘着粗气，像一头受惊小鹿乱冲乱撞，猎犬满眼通红，满是把猎物撕成碎片的杀意。

"啊..." 很快便传来了一声惨叫，一头恶犬狠狠的咬上了杨逍的腿，腿上立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不一会另一条腿又被狠狠咬上，这次更是咬得深至骨头，痛彻心肺，双腿被狗只拖着，杨逍整个人被曳了在地上，他奋力挣扎，却怎样也摆脱不了那咬得疯癫的狗牙。见他再无逃跑能力，其他恶犬也一拥而上，有的咬上了他的肩膀，有的咬上了他的手臂，他满身披血，却仍死死的挣扎着，却换来更残忍的撕咬，他只能抱着头瑟缩着身体，尽量护着要害，纵然早已练就坚忍得什么痛楚都能忍受，仍是抵受不了这锥心的剧痛发出微弱的惨叫呻吟。

再这样下去定会被活活咬死，杨逍也以为是九死一生了，谁知此时士兵却阻止了这场残忍的撕杀。

"停！别把他咬死了！" 士兵们当然不会让他就这样死去，大声喝令道。

听到士兵喝令，恶犬也停下来了，他已被咬得遍体鳞伤，全身都血肉模糊，只是奄奄一息的喘息着，血在不停的流，已淌满了一地。士兵本以为他已无力逃跑了，谁知此时他却顽强的竟再站起来，撑着虚弱的身体，拼尽力量逃命。

士兵也暂时不想取他性命，而且他已身受重伤，预计也跑得不远，没有再派猎犬捕捉，却是驱马去追，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来。杨逍已失了方寸，且在大量失血下，视线已越来越模糊了，他已走到山坡边缘，险象环生，士兵却玩弄得正是兴起，一边像猎物一样围捕他，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落入这些人的手里！当下不顾一切，继续惊慌乱跑，却是终于支持不住，眼前一黑，脚下一滑，人已踉跄的滚了下山坡，头重重撞击在大石上，昏死过去。

"来人！把这臭小子捉回去！" 士兵们随着走下山坡，把已昏迷不醒的他五花大绑起来押了回去。